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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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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在外行走向以國舅自居,當即甩了他果農同鞭子:“你個不長眼的東西,竟然敢教爺賠你的果子?!爺還未問你要驚馬費呢!”

那果農大約是沒見過這般不講理的貴人,瞪著雙銅鈴大眼氣的哇哇亂叫:“京中難道沒有王法了?”

溫福永見得這賤農不但不跪下叩頭認錯,居然敢赤眉瞪眼的站在當地索要賠償,又是連續幾鞭子,將那果農抽的血跡斑然,輕蔑一笑:“在這京中,爺就是王法!”

那果農一口氣憋在胸中,臉色紫漲,由不得大聲辯駁:“胡說!誰不知道這京城是聖上他老人家的腳下,你若是王法,聖上他老人家如何肯依?”

彼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,都站在旁邊瞧熱鬧。另有溫福永平日一起玩耍的紈絝一二碰上,不免調笑:“國舅爺連個鄉下賤農也收拾不了,傳出去豈不惹人笑話?”

溫福永平日囂張跋扈慣了的,便是見了司馬策,也是表哥長表哥短,他又不曾出仕,不知政事黑暗,當下脫口道:“這天下都是我阿爹替聖上搶回來的,便是聖上分一半天下給我阿爹,又有什麽關系?”

那果農聽聞此語,滿眼失望,蹲下去撿地下的爛桃子。可惜他今日運來城中的全是熟透的桃子,須得輕拿輕放,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,早爛成了泥。

溫福永猶不解恨,下得馬來,狠踢了那果農幾腳,見他雖長著老大個子,到底也不敢還一拳一腳,只死扛著,罵罵咧咧幾句,才上馬去玉春閣尋歡。

……

當夜,溫福永被溫世友派人從玉春閣裏抓了回來,打了個半死,又鎖在了柴房裏。

溫太太見此情景,心疼的差點暈過去,跑去與溫世友理論,反被他罵個半死:“……你養的好兒子,成日家不上進就算了,我們這樣人家,也養得起。但這孽子不但不知收斂,還成日出去惹禍!你也不問問他白日在街上都說了些什麽?”

溫太太抹淚大哭:“憑永兒說了什麽,宮裏尚有太皇與貴妃,至不濟,聖上還是我們親外甥,你何苦將他打個半死?這不是要我的命嗎?!”

“無知婦人!”

溫世友氣的發抖,指著溫太太疾言厲色的訓斥:“你當聖上還是幾歲之時,來府裏跟在你後面的小兒?如今便是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托大,這畜生……這畜生……”

溫太太被國舅爺罵了一頓,又勒令不得去柴房去探溫福永,只得哭哭啼啼回自己院裏。

天亮之後,國舅爺便捆了溫福永押了他親自進宮請罪。

至於他與今上在宣政殿說了些什麽,並無人知。只聽說溫家父子倆從宣政殿出來之時,溫福永身上的繩子已經解了。這位溫家二少爺長這麽大從未遭過這種罪,今次連嚇帶疼,舉步維艱,是伏俊親自扶著送出殿的。

溫國舅待伏俊十分客氣,待的伏俊轉回宣政殿去,他面上神色便沈了下來。

等到溫福永回國舅府之後,等待他的便是半年的禁足之期。

柳家父女私下裏議論此事,皆覺得,種種跡象表明,雖然表面上溫國舅與司馬策這對甥舅依舊親密,但事實上,卻已經漸漸離心。

柳厚凡事不再避柳明月,這使得她對朝中之事也知道的越來越多。

自溫福永口出狂言之後,人前司馬策待溫國舅愈加和煦親熱,但半月之後,溫福成被人彈賅,帶婦人進營。

京郊大營乃是駐守京城,守護皇城的軍隊,不同於禁衛軍的日夜不怠,京郊大營凡遇大事才可調動。但平日皆有皇帝親信統領。

本來上次薛寒雲夜闖溫福成院裏的時候,溫福成便帶了婦人進營。只是眾人皆知溫家現如今位高權重,輕易不去招惹,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哪知道溫福永之事沒多少日子,溫福成也出了岔子。

眾人只當今上此次說不定也會輕拿輕放,哪知道這次司馬策卻雷霆震怒,當日便下旨查辦此事。

溫世友聽聞此事,亦是大驚。

他素來看中長子,原想著溫家能出兩代皇後,數代富貴定然逃不掉,因此極為栽培長子,哪知道溫福成卻做出有違軍紀之事。

本來,京郊大營的統領往營裏帶女人,雖是明面上不許的,但暗地裏不是沒出過,又不是戰爭年月,也沒人深究。哪知道如今此事被當作大事擺在了臺面上,若朝中溫系一派極力維護,便是視軍律如無物,可隨意踐踏,司馬策怎能容許?

柳明月疑惑:“這事是阿爹派人做的?”

柳厚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:“傻丫頭,這麽明顯的報覆,阿爹尚不屑做。”他要做,便要做的十分隱秘,譬如溫福永之事。

事發之後,溫世友還著人到處尋那果農,大約是想知道是誰在陷害溫家。

那果農本來就不是京城人士,又是柳厚親自下令尋來的人,當日便出了城,遠走高飛,溫家又哪裏尋得到?

又怕柳明月胡思亂想,遂為她解惑:“ 這次彈賅溫福成的是聖上的心腹……”

柳明月大喜:“真的?”

“阿爹豈能騙你?”

柳明月心道:如此說來,司馬策與溫世友這對甥舅大戰,許是要拉開帷幕了。

她後知後覺想起,前世溫青蓉後來在宮中雖用度如舊,卻再無恩寵,想來原因並不全在她跋扈的性格之上,也許大部分原因乃是因為父兄失寵之故?

她如今再回想前世,看待司馬策與後宮諸妃恩寵,並不是從前那種單純的從男女情愛出發,而是聯系前朝後宮,又在柳厚刻意教導下,眼界寬了不少。

等到收到薛寒雲在路上寄來的信件,心中便歡喜異常。

她如今既知,司馬策手中養著大批錦衣衛,監督官員言行舉止,寫起信來便格外防備。

信中嘆道:自他走後,聽說京郊大營那位溫統領也被撤了旨,當今聖上治軍嚴謹,想來不久之後的大啟與西戎之戰,大啟必勝無疑。她如今病體未愈,面上又有許多疤痕未消,恐還要將養些日子,望他不要牽掛。

又將溫福永口出狂言之事講了,道溫家這位紈絝少爺行事聽說很是荒唐,連她這樣深閨婦人都聽到了,真是帶累了溫國舅這樣勤謹的父親雲雲。

薛寒雲接到家信,翻來覆去的看,看到她說自己面上疤痕,猶自疑惑:分明她臉兒如玉,一點疤痕未留,為何信中這般寫?

忽想起京中無處不在的錦衣衛,他們既能做出鎖人拿人,隨意取人性命之事,拆了官員家信去看,也不無可能。

再將信皮拿來細看,似乎有重啟過的跡象,心中頓時恍然。

這小丫頭寫這種防備心極重的信,想來定然是岳父指點無疑。

既然她的病是假的,那麽溫家的事情必是真的,且是人盡皆知的,所以才敢毫無避忌的寫在信中。

難道這事竟然是岳父做的不成?

薛寒雲心中疑惑,又無處去問,況結果未變,便也不放在心上,遂回信一封,道他才到邊關,一切安好,望愛妻養好身子,期待夫妻團聚的一日,信中蜜語甜言,多是小兩口恩愛之語。

信寄出之後,他不無陰暗的想:不知道這封信會不會出現在禦案上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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